第26任校長 山極 壽一
今天,京都大学要授予2,203名同学硕士学位、148名同学(专业)硕士学位、129名同学(专业)法律博士学位、585名同学博士学位,在此表达诚挚的祝贺。
取得學位的同學中,有363名留學生。時至今日,已經有81,168名同學取得京都大學的碩士學位、1,845名同學取得(專業)碩士學位、2,254名同學取得(專業)法律博士學位、44,850名同學取得博士學位,我與來賓Carl Bradley Becker名譽教授、列席的副校長、研究科長、學館長、學舍長、教育部長、高等教育院部長、博士班教育領導學程主持人、研究所長以及全體教職員,由衷祝賀大家取得學位。
京都大学所授予的硕士学位以及博士学位分别都冠上了其所属学术领域的名称,例如(文学)博士,这些学术领域合计达23种。此外,7年前开始了领导研究所学程,修毕学程的同学的学位证书上,都有註明。在如此多样的学术领域中,诸位日夜切磋琢磨、磨练能力,将自己提升到这样的高度,我由衷感到骄傲与欣慰。今日的学位授予是诸位过往努力的目标,也是往后人生的起点。我期待今日所授予的学位,能够成為诸位开拓未来人生道路的一大助力。
當今世界正準備從資本密集型社會、勞力密集型社會變身成為知識密集型社會,資訊將具備很大的價值,資訊通訊技術以及人工智慧(AI)將發揮很大的力量吧。在疾病的早期診斷以及新藥的開發領域,這類技術已獲得應用。未來AI將可以從龐大的數據中找出病因,研究妥適的治療方法予以套用,而不久醫療機器人就能進行既準確又安全的手術吧。在本校山中伸彌教授的iPS細胞研究所,已經在利用iPS細胞開發各種新藥並創造出治療方法。在種植有高營養價值、安全、產量又多的食用植物,以及成長快又美味的肉品領域,這類技術也都派上用場。讓自動駕駛變得可能的駕駛者狀態偵測系統(Driver monitoring system),以及智慧城市感應(Smart City sensing)、利用攝影機與AI的商品識別技術、多國語言自動翻譯技術、災害資訊分析技術等,新技術接連問世,並將大幅改變我們的生活吧。人們甚至在預測、討論AI超越人腦的Singularity(科技奇點)將於2045年到來。
去年获得诺贝尔生理医学奖的本校本庶佑教授发现了可以抑制免疫细胞攻击癌细胞的蛋白质「笔顿-1」,开发了划时代的癌症免疫疗法。经过长年的研究,本庶教授证明了癌细胞让本身携带的笔顿-尝1与笔顿-1结合,抑制罢细胞的功能,以避免排除癌细胞的自体免疫反应发生。他接着製作笔顿-1的抗体,开发了阻止癌细胞与笔顿-1结合,让罢细胞发挥免疫力,以排除癌细胞的机制。该成果是,名為翱笔顿滨痴翱以及碍贰驰罢搁鲍顿础的免疫检查点抑制剂的产物化,以及运用於全世界的癌症患者身上。是完全不同於过去切除、破坏癌细胞的手术,以及使用放射线或抗癌药治疗的方法,為癌症治疗带来光明未来。我认為本庶教授获颁诺贝尔奖,是因為他将其稳健的基础研究成果扩展到颠覆常识的治疗法与划时代的药物开发等应用研究上,被认為有助拯救人类性命。我也在去年的12月,一同出席了本庶教授的诺贝尔奖颁奖典礼,看到身着羽织袴的本庶教授在斯德哥尔摩歷史悠久的斯德哥尔摩音乐厅,从卡尔十六世古斯塔夫国王手中接过奖牌与奖状时,我深感与有荣焉。他与山中教授同為获颁诺贝尔奖的两名研究者也是本校相当活跃的教师。自1949年汤川秀树教授获颁日本第一座诺贝尔物理奖,今年是第70年,虽然时代演变,科学技术急速进步,但是京都大学的创造精神不变,其学术研究的领导地位也未改变。去年,本校的柏原正树教授获得颁发给一生功绩卓越的数学家的陈省身奖章,以及日本引以為傲的国际奖项京都奖。我期待继这些教授之后年轻研究者的辈出。
我瀏览了今日获得学位的论文汇总,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具京都大学特色,着眼於普遍现象的多元且稳重的基础研究多,同时,也反映了这几年的世界动向。伴随全球化与异文化的交流、多元文化共生、人的迁徙与物流、全球性的气候变迁以及灾害、伴随社会剧变之政治及经济的重整、包括精神疾病在内针对多种疾病的新疗法等,这些论文所共通的是,都对当今世界发生的社会问题、至今未获得解决的诸多课题进行了精闢分析,提出有助解决的新证据或建言。我认為,根据可靠资料作深入研究后所发表的这些见解,将成為指向未来的适当路标。还有标题吸引人想要了解详细内容的论文、超出我的理解能力的许多新研究都被写成了学位论文,让我对这些研究的多样性惊叹不已。我确信,这些多样性与创造性、先导性,将成為改变今后世界的思想文化及科学技术的助力。
去年10月,一場慶祝1981年諾貝爾化學獎得主福井謙一教授100周年誕辰紀念的研討會在本校舉辦。當天,與福井教授同時獲得諾貝爾化學獎的美國康乃爾大學羅德·霍夫曼(Roald Hoffmann)教授來到日本,談起了與福井教授的回憶。小他20歲的霍夫曼教授說,福井教授是運用獨特方法學習化學,充分利用量子力學的計算達到細緻理解的達人。兩人也似乎都對科學政策與藝術欣賞感興趣。霍夫曼教授在回憶兩人交流的過往的同時,也舉葛飾北齋的富嶽百景中遠眺被驚濤駭浪翻弄著的小船遠方的富士山的版畫,提到虛擬大浪正一波一波朝我們襲來。那是去年受到全球矚目的新闻,指出透過機械學習,化學家的計算遠較過往要快且正確、成本更便宜,可以更容易地預測電子特性,特定硬質材料。甚至聽說出現這樣的廣告宣傳,只要透過簡單的資料探勘,可以在十幾歲女孩的父親發現她懷孕之前,就將尿布的優惠券寄給她。但是,並非全是方便好處。據說將5張同一名男性的照片提供到深度神經網路,可以說中他的性癖,準確度達91%。這類技術也可以用來操縱輿論,未來恐怕在許多國家被用來加強分化與監視。幾乎所有的科學家都相信自己的研究是為了成就超乎想像的某種美好,我們對於能夠理解世界所有現象感到無比的喜悅與安心。霍夫曼教授說相關的理解都需要邏輯,而非單純的預測。現今進行模擬會運用機械學習以及人工神經網路等最新資訊技術,但是電腦並不懂化學以及物理,它只是追求答案與數據集一致的搜尋引擎。一個共享大數據的豐足未來當然很好,但是也可能引起至今不曾有人認真思考過的大混亂,反而可能因為人類肩負的重要任務減少,恐將造成更甚於今日的不平等狀況,霍夫曼教授如此警告。他更預測,系統的集中管理將衍生出政治及經濟的獨裁權力,模擬將為支配所濫用。為了防止那樣的情形發生,霍夫曼教授建議進行相關實驗讓機械模擬與人類的理解能夠共存。他舉發表於1964年的福井教授的重要論文為例,說明能夠引導人們理解的理論較數值模擬更為重要。他呼籲現在為了每個個人、社會與世界,必須要對等重視人類理解的固有價值以及機械模擬的效率性。
未来础滨与滨罢也将渗透到人类的道德层面吧,不能否定的是艺术与人类的感性将成為抵御科学技术横行的最后防波堤。我们现在生活在一方面有着丰富资讯可以运用,一方面每个人都处於独自面对危险的不安社会裡。我认為础滨无法创造出与伙伴分享的幸福时光,那是根植於身体,与效率化完全背离的。资讯没有感性,可以随目的任意重组,资讯虽然很方便,但是超过人类所能应付。所以我们必须要构思能够高明地将根植於身体的幸福感组合进去的超智慧社会,為此,不可缺少跨越文理疆界的深厚学识与自在穿梭时空的广泛知识。
希望今天取得学位的诸位都能充分运用在京都大学所培养的高度能力,都能在这个困难的时代开出睿智的花朵。做学问时,重要的是具备对时代的感受性。除此之外,不论要修得哪种学问,都需要广泛的学识与基础。发现未知领域或新课题的能力,有时候是童年在自然中玩耍的经验、在不同领域所培养的见解所造就的。但是,现今全世界从事科学的态度太过一致,陷於只追求与技术结合后,立刻对社会做出贡献的创新的风潮中。我认為,除了自己的学术领域外,还应该广泛吸收其他领域的知识以及艺术的感性,每位研究者都具备自己独特的感性与科学直觉才重要。
今日聚集在此的诸位应该也都藉由在京都大学的研究生活,广泛地关注其他领域,透过积极的对话,打造出独特的学术世界了吧。那是在京都大学学习过的证据,也将成為诸位往后生涯无可取代的财产吧。此外,诸位的学位论文,是给后世最好的礼物,诸位留下的足跡,将成為追随者的目标,其价值取决於诸位是否可以坚守作為京都大学毕业生的骄傲。令人惋惜的是,最近,科学家的不当作為接二连叁发生,研究者受到社会关注与严厉批判。请诸位以身為京都大学所栽培的研究者為傲,善用经验,走在光辉的人生道路上。
再次祝贺大家。